清晗

非常非常非常忙。
温柔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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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安】离家出走一定是叛逆期吗?

*有雷安孩子的设定【注意避雷】,孩子第一人称,ooc

*好爸爸雷老三,苦命孩子千里寻父

@ALTAR 生日快乐!!!!!!!!

 

 

 

 

 

 

 

 

 

 

这里的冬天是和煦温暖的,也是令人生畏的。就如同我的父亲一样:他从不把工作时的任何情绪带进家门。进了那栋并不显眼的小屋,他就变了一个人。会给我做美味的饭菜,辅导我的功课,带着我一起在花园疯玩,还会给我讲睡前故事,诸如此类的“父亲的义务”(这是他对这些事的戏称。)他一样不落,甚至在我看来他比班上任何一位同学的父亲做的还要好。

他甚至很少发脾气——但他的朋友们总和我说父亲的脾气其实并不好,就像黑暗巷子里的不良们一样恶劣。我不知道这种在我看来完全不当的比喻从何而来,但我见过他脸色阴沉的模样,那样子的确很可怖,所以我会尽量不惹他生气,并在他心情不好时尝试着逗他开心。

我在转变他情绪的方面做得很好,但有时是连我也束手无策的,也就是他思念“那个人”的时候。

 

每当深陷思念沼泽时父亲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心情不好时总会这么做,但我意外发现门并不是真的上锁的。我曾在他外出时偷溜进去过一次,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抽屉里装了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满满当当是老照片,相册旁边还有一本日记,但我没敢翻,毕竟偷溜进来翻箱倒柜的行为已经很恶劣了。最令我在意的是书架上的一个相框,相框是原木的,出乎我意料的是相框的玻璃并不是灰蒙蒙的,尽管放在高处。我没有看清照片里的人——当我想搬板凳时,我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只能将一切回归原位后一溜烟跑去一楼迎接父亲。但我总觉得那就是“那个人”的照片。

 

我也应该称呼“那个人”为父亲。这是他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并结束了一次漫长思念后告诉我的,但为了避免混乱,我被允许称呼“那个人”为“安”。

是,我的家庭就如你想的那样特殊——我没有母亲,也可以说我的母亲是位男人,而我是他们领养的,在十五年前的那一天,我的生日也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

“一点都不草率。”父亲这么回应我的抱怨,“这可是我们俩慎重讨论后决定的——毕竟是女儿很重要的日子。”

 

 

 

“我在十年前,也就是安……也就是他离开的那天,就决定了。”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声气,我从未见他这种模样,像极了一头缄默着舔舐伤口的猛兽,“我会在你十五岁生日这天告诉你这件事。”

 

 

 

自我记事以来都是父亲在照料我,我对安的记忆少之又少。所以父亲允许我进入书房,查看一切有关安的物件:照片、信件、书籍——我才知道父亲为我讲过的所有故事书都是安选的,满满当当放了一面书架。我的鼻头发酸,他是那么爱我,我甚至能从那些专门筛选过的书中感受到温暖。

我知道他们曾经是那么相爱。从照片上就可见一斑,那本厚厚的有些年头的相册里有周末二人去游乐场时用拍立得拍下的笑颜,有大学的跨年晚会时嬉闹的照片(我能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那是父亲的朋友们),甚至还有高中时一看就知道是高考结束的撕书盛会,在飞扬的白色纸片中安好看的侧脸。可我至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分开。

我翻看安寄来的明信片和信件——那是七八年前的东西了,我能依稀记得父亲那时常会坐在书房里细细端详着什么,嘴角漾起愉悦却蕴含悲伤的微笑,想来是在看这个吧。似乎他离开的头一两年还会寄些东西,但再往后——逐渐淡了,直至彻底的毫无回音。

“我想知道……”我终于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他为什么要离开?呆在这里不好吗?”

父亲像是早料到我会这么问,他用惯有的慢条斯理的语气说:“谁知道呢?他说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换做旁人会觉得他没有放在心上,但我知道这恰是他用来避免失态的惯用方法。“你知道的,他就是这么奇怪的人,不然绝不会……”他说着突然嘟囔起来,“得了吧!我有时候也搞不懂他那个榆木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蠢货一个……”

“那……你没有想过去找他吗?一次都没有?”

 

 

 

父亲用那双好看的紫眼睛看着我,我几乎可以肯定那紫色里藏着一湾无底的海沟,深不可测。

“当然想过啊,我甚至去找过。许多次。”

 

 

 

“他像是在刻意回避我,尽管我按着信封上的地址找过许多次,实际上我只见到了他一次。”

“他说让我照顾好你——别这么看我,姑娘,不要用你那双和他像极了的眼睛带着怀疑看我,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迟早会回去的,总有一天,但你得先照顾好她,要是有半点不慎带坏了她,我可要找你算账」,瞧瞧他!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不再多追究真假。我只是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相框里的照片——我终于能够看到它了。那八成是领养我的那天照的是一张十分清晰的偷拍。照片里的男人将襁褓中的我揽在臂弯里,低着头,露出脖颈的优美线条。他的眼眸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清澈的绿,而我的眼睛颜色与他如出一辙。

我只想把这照片里的人刻在心上。看啊——我对自己说——这是你的另一位父亲,他是如此爱你。

 

 

 

 

 

阴云笼罩的早晨宣告着十五岁开始的第一周并不太平。事实的确如此——我嘟嘟哝哝地跟在娜娜莉小姐身后,直到跟着她进了办公室才肯闭嘴。并不是我讨厌这个年轻漂亮的班主任——她的确很惹人爱,金色的鬈发随意地披散着,一双蓝盈盈的眸子如漂亮高贵的布偶猫,皮肤白皙着装得体。我只是厌恶这该死的作文题目,《我的母亲》。

“我没有母亲,所以不知道怎么写。”她的屁股才刚沾上办公椅,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不交作文的原因。她透着淡粉的脸蛋一下子变得煞白,接着又通红起来。我猜是被我气的——但我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我确实是没有母亲、不知道怎么写呀,于是我去问了父亲,父亲说这种作文不写也罢,于是我就没写——现在想想,父亲当年可能也是个老师眼里的混学生,我不由地笑出声,却被娜娜莉小姐误认为是嘲笑她而被剜了一眼。

“可怜的孩子!”娜娜莉小姐用温柔的语气低声说,“我很抱歉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但不写作文是不行的,麻烦叫你的父亲来一趟吧。”

她自认为是在安慰我,可我一点都不需要她的安慰——我有两个父亲,他们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在回教室的路上垂头丧气。如果我没算错……这已经是我这个学期第三次被叫家长了。我大体上还是个好学生,从未闯过足以被叫家长的大祸,但自从这学期开始的那次家长会之后——那时我们的班主任已经换成了娜娜莉小姐,这位未婚的年轻女性似乎、也许、极有可能对我那帅气且事业有成的父亲抱有什么节外生枝的想法。

我对她不算讨厌,但也绝称不上喜欢。在烦躁和毫无写作灵感的双重打击下我选择进行人生中第一次逃课溜回家,极其不巧地——撞见了我的叔叔。

叔叔是个很冷静沉稳的人。他很少回家,我曾询问过原因,但他只是说“去问你爸”,这直接导致我对他的印象少之又少,我们却意外的很合得来,比起叔侄更像是好友。

他对我逃课这件事似乎毫不意外。他甚至说“从你入学的那一刻起我就料到你总会这么做的,只不过这一天比我想象的要迟的多”,我怀疑这和我父亲学生时代总是带着他和朋友们逃课有关。

家里没有其他人,我干脆把这几天的事和他一吐为快。我先说了关于安的事,他拿着报纸一言不发,等我不得不去给自己倒一杯水时他才开口说话。

 

 

 

“安……是个很不错的人,大哥和他很相爱。”

 

 

 

“是啊。”我说,“看得出来。”

但我真的不知道那篇作文要怎么写。我倒不在意他们是否会因为安的性别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从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但这的确很难写,我从未见过他。我只知道他是个太阳一般的人,有着柔软的棕发和盛满温柔的湖绿色眼眸。他对我的爱我只能从父亲的叙述中了解一星半点,像是一瓶寡淡的香水,融在空气里无法嗅出,但它确实萦绕在四周,不曾离去。

“那么,姑娘,现在来谈谈作文的事。”他把报纸合上。我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乞求道:“不要和我父亲说作文的事好吗——”“可你的老师会说。”“噢天呐,那个女人本身就是不安好心,只是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已经是这个学期第三次……”

我的烦躁狼狈大概把他逗乐了。“好吧,看在今天公司事情少,大哥难得给我放了一天假的份上,”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不常回家了。“他还有两个小时回家,你最好在两个小时内处理好作文,但我建议你如实交代,而不是从网上瞎抄一篇或者撮合他和你老师。”

“嘿——我当然不会这么干!”父亲对我一向是自由散漫的教育,他只需要我不落后于其他人,我也从不会让他失望。他的严厉只用在教导为人处世方面,譬如不能被人欺负啦、不能让别人看不起啦、对不安好心的人要足够狠心啦,诸如此类的事情。但他有时也会心血来潮查我作业。我只能咬着笔头坐在书房里写作文。

 

 

 

灵感是不讲道理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在我好不容易灵光一闪,飞快在本子上落下草草一段之后就再也想不出别的了。窗外的阴云遮了太阳的暖光,我的大脑在昏暗无光的环境下愈发迟钝昏沉,最后竟不知怎地睡着了。

我睁开眼看见的是父亲的身影。他似乎在看什么,我用手撑起身子,惊觉一直垫着的作文本不见了——

父亲在看我的作文。

他沉默着。是生气了吗?还是在想念远在他乡的爱人?我不知道。书房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我在注视着父亲,父亲在注视着我的作文,而他——我转移视线。那个相框还是被高放在最上面,因为玻璃的反光我看不清它。它居高临下,同样注视着那本薄薄的本子。

我想起自己在作文里写了什么。

 

 

 

我从没见过他,一次也没有。我不知道他为何离开,不知道他身在何方,我不知道他们的过往。他对我的关爱我只能从只言片语里汲取——像是一个众所周知的透明人。

难以置信的是父亲从未去找过他。所以我猜,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离开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多想去找他。


 

 

 

空气好像凝固了。这是父亲头一次没有为我读安选的故事书,头一次。

 

 

 

 

 

自那天之后已经过去一周了。这一周来父亲几乎没怎么理过我,我们的作息时间似乎都被他有意地错开了。我却没什么不适,可能是叛逆期作祟?叔叔倒是特地来找过我几次,陪我聊天解闷(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说他听),我有幸从他那里了解到更多从前的事。

 

“他是个怎样的人?”

“嗯……我对他从来不敢妄加判断。但就我的理解来说,是个不错的人吧,你肯定会喜欢和他相处的。”叔叔在甜点时间往往会变得分外好说话,“他有一种奇怪的固执,你在这点和他很像。”

“那他们是因为这样才……”“确切的说,极有可能,但我不知道。”我急不可耐的发问被拦下了,憋着一肚子气开始猛灌红茶,等他的下文。

 

 

 

直觉。姑娘,直觉。他慢慢地挖了一勺巴菲,以干净利落的动作让巧克力味的奶酪沾上些许焦糖和干果碎,他们的意见常出现分歧,就连给你起名字时也不例外,动动脑子就知道内情。

他把这甜腻腻的一勺放入口中。我几乎可以通过空气中浓郁的可可味想象到融化在舌尖的美味。

这么多年我们谁也没敢正面提起这件事,很多时候都是一笔带过,你可是头一个敢当着大哥的面揭伤疤的人。

 

 

 

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对了,你提到的关于我名字的事……他们真的出现了分歧?”

“真的。”他总算是把那份巴菲解决掉了,那甜甜的可可味总是萦绕在我鼻尖,齁得我嗓子发涩。

“一开始说单名一个字……「荌。”他用手指在桌上写写画画。“是大哥决定的。然后他们打了一架。”这实在是太有画面感和生活气息了,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大男人扭打作一团,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那然后呢?”

“然后吗?你现在的名字可是安决定的,好好珍惜它吧,这名字可是血的教训啊。”雷羽桉。好吧。我不止一次腹诽过这个名字怪里怪气的,可没想到它的来历这么有趣。

笑够了也闹够了。叔叔看了看腕表,说:“我相信你可不会只因为想听故事就找我来的,现在是上午10点,我等下还有一场会议。”

“啊,就是……”“找我要这个?”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车票,在我眼前虚晃了晃,然后放在了桌面上。

那是一张老式车票。前几周我曾听父亲说这仅存的一条老式铁路是找到安的唯一道路。在冷战一周后我迟来的叛逆心理作祟,促使我去书房偷拿了安最后寄来的那张明信片,记下了地址,还特地避开父亲给叔叔发了信息,央求他为我买一张火车票。

“你和他一样聪明。”叔叔叹了口气,“一样固执。”

你能从寥寥几份明信片和信件的不同地址中推敲出他现在的地址,说明你是真的想去见他。虽然……大哥最近这么对你自有他的原因,但我知道只要你想走谁也拦不住——就像他当年一样。

他说完,小声嘀咕了一句“也该到那时候了”,我没听清后边说了什么,疑惑地盯着他。“什么?”我确信自己绝对听到了有关父亲的事。“没什么。”他站起来,把椅子推回原来的位置。

走吧。我相信你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

 

 

 

他把我送到火车站的站台上,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祝你一路顺风。”他最后这么说,转身走了。

“我会的。”我压低声音,对他的背影说。

 

火车上的时间很枯燥。老式的绿皮车在行驶时总会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但车厢却很干净整洁,同车厢的乘客都很安静。我拿出明信片,反复看着那上面的地址——梧桐大道186号八十八号巷5户。很有趣的地址,我特地上网查了街区办的电话,向他们查询了是否有一个名字里有“安”的人在住,结果是肯定的。但他会认出我吗?我紧张地望向映在车窗玻璃上的自己:头发被简单地扎成马尾辫,那双被夸赞为“和他很像”的绿眼睛里满是憧憬,衣服是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担心会冷我还特地加了件连帽衫。

我把外套裹紧了些,劝自己放宽心。会认出来的。我把我知道的所有有关他的事情都牢记在心,他这么温柔的人,总不会——不会把我扫地出门吧。

 

 

 

8个小时的车程转瞬即逝。我背着自己的双肩包站在火车站,一时恍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回过神来双腿已自觉地动起来,在站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梧桐大道186号八十八号巷5户,谢谢。”我机械般报出滚瓜烂熟的地址。车子开动了,街边的景物飞似地向后逃窜。这些建筑物是如此陌生,我竟生出几分对未知的恐惧。

地址不在市中心,很快就到了。我付了钱后下车,站在一家孤儿院前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忽然有一种失落感。这种莫名的失落把我包裹,促使我双手抱膝蹲在路边,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间,丝毫不顾及自己是否挡在了别人的门口前。

 

 

 

 

 

还好吗?你没事吧?

 

 

 

 

 

起先是我感觉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不满地抬起头向后看,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安?”我试探地叫了一声。

他在我回过头时就已经愣住了。听到这声又像是惊醒过来,向我伸出手。微乱的棕发在暖阳下显得格外柔软,那双湖绿波光粼粼,涟漪万千。

 

 

 

能站起来吧?我亲爱的雷羽桉小姐?

我见到他了。他认出我了。

 

 

 

他比我想象中更好。他拿来曲奇和红茶,让我坐下休息。谈话中我发现他与父亲截然相反:父亲要张扬许多,而他是非常温和的人,像是一杯恰到好处的暖茶。这也不奇怪他们为何会频频出现分歧——像是磁铁的正负极、两条平行线,明明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相遇的两类人,命运的线却偏偏纠缠不清,绕在一起。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从十五岁生日那天讲起,直到现在我坐在这里的一切。我甚至还告诉了他娜娜莉小姐尤其青睐我的父亲,可父亲完全对她不理不睬这件事。他全程一直有恰到好处地参与话题,还会和我一起开怀大笑,发表对事情的看法,那模样总让我产生一种我已经与他生活了许多年,并且不曾分离的错觉。他尤其在娜娜莉小姐的事情上多询问了几句,在听完我的讲述后露出了毫不担心的神情,我猜测那是对我父亲的一种信任和十足把握吧。

我小心翼翼地问起他在这边做些什么、过得怎么样。他说他在孤儿院给孩子们上课,过得很好。他的确是个相当温柔的人。我不由想起了父亲所说的——“温暖着需要帮助的人们,却忽略了自己,像是宇宙中给所有生灵带来希望却孤独的太阳”

 

 

 

孤儿院当时快要倒闭了:欠债太多,有这么多嗷嗷待哺的孤儿们,老院长却实在没有办法了。他给我又斟满一杯红茶,水雾从茶杯上方徐徐升起,氤氲了他的脸庞。这里可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它快要坍塌了,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离开了。“所以……”“所以我回来了。”他说。

他把我拥在怀里。“很抱歉离开这么久……但我一直爱着你们,从未忘记过你们。”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安心。我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闭上眼就能嗅到淡淡的沐浴露香气,而我贪恋这种温暖和香气。好吧。我想,我才不在乎别人嘲笑我没有母亲这件事呢,安对我比那劳什子母亲还要好,别人可要嫉妒得眼睛发红了。

 

 

 

我好像来的不太巧?这么久没见,也给我一个拥抱如何啊安迷修。

 

 

 

我扭头瞪了一眼“不速之客”,后者则毫不介意地回望过来。我恋恋不舍地离开安的怀抱,知趣地退到一旁——是父亲。显然他是刚下班就赶过来了,西装革履,身后跟着我的叔叔。我承认我有种被出卖的感觉。但在望向叔叔的时候他对我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让我静观其变。

父亲目前看来没空搭理我,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安身上。这种灼热大胆的注视像是要把安烧出一个洞来,我猜他一定感觉很不自在,父亲的视线总有种猎人锁定猎物的感觉——他的确很不自在,甚至别过脸,我能清晰看见他的耳根子和脸颊泛红。

 

父亲大步流星地率先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贴近安的耳边,我不知道他是否吻了上去,但我看见安的脸颊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腾地变得通红,因为他的一句话。

 

 

 

他说,安迷修,时间到了,我按约定来接你回家了。

 

 

 

这是你选的路,你得忍着。我劝慰自己应有被腻死在二人的甜蜜泡泡中的觉悟,随即又对那个“约定”抱有疑惑。

我扯了扯叔叔的衣角——我根本没发觉他是怎样悄无声息地站在我旁边的——我说:“怎么回事?什么约定?”

他高深莫测地笑着摇摇头。我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干脆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安。如我所料,他果然对我这样的眼神于心不忍。他被我父亲揽着腰(我装作没看见),嗫嚅着说:“是这样的……我走之前和你父亲约好了,十年之后回来。他没跟你说,所以……”

“所以事实上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我还以大无畏的精神特地离家出走来找人!我突然有满心的委屈无从说起。安见不得我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无视我父亲不满的表情挣开他的手向我走来。他把手搭在我头上,弯腰与我放平视线:“好了,没有跟你说是我们的不好。”他抱歉地笑笑,极其小心地征询我的意见,“那,我回去给你做草莓奶油蛋糕,好吗?我的小甜心。”我则拿他的笑容和语气完全没有办法,撇着嘴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他才如释重负。

 

父亲却极其不和谐地插话。“大人不能轻易认为看透了小孩,”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笑吟吟地调侃我,“小孩也别觉得看透了大人。”

“是吧?我亲爱的‘离家出走’的——”他把尾音拉得很长。我原以为他会为此感到生气,可他没有半分怒意,“——‘叛逆期’少女?这性子究竟是像谁啊。”

 

 

 

“拜您所赐。”我回敬道。黄昏的斜阳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熠熠生辉。

 

 

 

 

 

“荣幸之至。”他说。

 

 

 

我在满屋的暖阳中垂眸,这才注意到二人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小小的银色标记。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系在上面,连起了两条生命的长河,它们借此汇成一股向前奔腾而去,川流不息。我很快明白他们即使分隔两地也绝不会迷失在茫茫人海中的原因了:他们的生命早已被连接在一起,不可分割。

 

 

 

他们牵起手,沐浴在阳光所给予的祝福中结伴前行,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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