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晗

非常非常非常忙。
温柔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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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安】天上掉下个雷大爷


*天使雷×人类安,天上掉下个雷大爷
*ooc




雷狮是个天使。
准确来说,是个很不得了的天使。毕竟千百年来没有哪个天使能像他一样——随心所欲,胆大妄为,却仍深受天父喜爱,还是在职的过境审核官,地位仅次于天使长丹尼尔。
伊甸八卦周刊的记者曾去采访过天使长,采访的最后问了个问题:天父为何独独对这个异类如此——话还没说完,一向温和待人的天使长咯嘣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话筒,吓得那位可怜的记者回家大病三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他身边有黑气我绝对看见了实体化的黑气”。
被天父宠爱,让天使长头痛。这俨然成了雷狮的代名词。

后来不知道哪一天在神殿,丹尼尔特地把一份长长的单子递给天父,据说足足有两米多。
天父很开心,接到后还没来得及看就先问了。“哦?这是这个季度的新增人口名单吗?”
丹尼尔说,“不,这是雷狮这个月犯事的统计表。”
天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丹尼尔继续说,“虽然第362条,挪用公款吃烧烤是上个月的事。”
天父的嘴角抽搐的幅度更大了。

天父的面子有点挂不住。虽然人间也有老父亲惯坏儿子的案例,但这么下去不好对义愤填膺的众天使交代。他只能摆摆手,让人先把雷狮带上来。
所以现在神殿里只有三个人。

天父清清嗓子,慈爱地对雷狮说:“你知道我为何传唤你过来吗。”
雷狮想了想,莫非是上次给这老头的胡子上系了个蝴蝶结,现在来找我麻烦了?不过他现在心完全不在反省上,倒是饶有趣味地打量起神殿来。
虽然雷狮不是第一次来神殿,但他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神殿。准确来说是没见过中央的这个池子。池子大概是用汉白玉筑的,差不多占了整个神殿的二分之一,静得和圆镜似的,看似清澈见底,却根本看不出底在哪。
雷狮迟疑片刻。“让我来眼红您新修的游泳池?”
天父:……
“孩子,绝不是我对你不仁,但你的行径实在是引起公愤了。”天父轻叹一声,他用权杖往地上一磕,那浑厚的撞击声中池子中的水和权杖一起放出圣光。雷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等候已久的丹尼尔一脚踹进了池子里。
“这是给你的考验,去人间学会爱与被爱吧,孩子。”这是雷狮最后听见的话。

我一定要把这老头的胡子全部都编起来再系上蝴蝶结。这是雷狮最后的念头。而且是麻花辫。



雷狮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到人间了。
他现在一身与在伊甸时完全不同的衣服:没有死板的白色正装,取而代之的是舒适的休闲装。但更显眼的是脖子上挂着的十字项链——取代了他消失的翅膀和光环,那是下到人界的天使的象征。
雷狮反手摸摸后背肩胛骨处,空无一物的感觉有点不适应。虽然他下来过几次,但那都是执行公务,像现在这样的“生存游戏”他还从未体验过。
“生存……先去找份工作吧。”

他在路上闲逛,一路上却没看见多少店家的招聘信息。好不容易眼尖发现一家小店门口立着个小黑板,上边用粉笔写俩大字“招聘”,但后面那个字不知被谁抹了一把,糊成一团只能依稀分辨出来。他宛如在沙漠中见到绿洲的迷路旅人,看也不看店名就快步赶过去,推开店门——
一阵轻风卷着馨香拂面而来。他心知肚明:是花店啊。
里边一个青年低着头在修理玫瑰花的花枝,像是没发觉有人推门进来、也没发觉那人已经站在自己旁边,斜刀剪去那些玫瑰的根茎,动作利落,留下干净的斜切口,再仔细地扒拉插满了玫瑰的透明长筒罐,拥挤的罐子中又添一枝红艳。
这动作不像在剪枝,倒像在制作一件艺术品。雷狮不由屏息凝神,把心底突如其来的那份震撼压了又压。他情愿等着,等到青年从容处理完所有玫瑰,才开口打破宁静。

“听说这里招人?”
“不招。”

青年终于肯抬起头,将他的视线给予那些花美人以外的什么。雷狮发现青年有一双绿色的眼睛,虽不像玫瑰,但也如绿叶。
“你的话,”青年话头一顿,温柔又带点局促地笑笑。

“招。”

雷狮就这么安定下来了。
他知道这个青年叫安迷修,是店长。他也知道这花店其实不招店员,是隔壁烘焙店店长的小女儿恶作剧把自家的小黑板挪过去的。他还知道安迷修是个老好人,自己说了没房子住之后专门找了个折叠床放在店里面,打着看店的名义让自己住下,还预支了第一个月的工资。
他开始学着打理那些花。安迷修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注意事项,什么喷水要定时定量啦、剪枝不能剪太上啦、不能让花泥砖干掉啦什么的。他听得昏昏欲睡。
他也常对安迷修所谓的“花就好比漂亮可爱的小姐姐,要用心呵护”理论嗤之以鼻,总在心里嗤笑这人低下的比喻技术。可他确实喜欢看安迷修打理那些在他看来的“麻烦事物”,这点不可置否。

店里新进了一批刚草和非洲菊。安迷修小心翼翼地处理那些有着与生俱来的坚韧劲儿的家伙们,雷狮就在旁边看。他边处理边讲解,讲这种草如何的倔强,如何的不愿折腰,却没留神把手指划了。血珠很快从划口渗出来,几滴打在桌面上,还有几滴沿着刚草笔直的身躯滚落,坠在地板上。
安迷修还没反应过来,雷狮先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把带伤的指尖含在嘴里。
这下安迷修更愣了。他怔在原地好久,后知后觉有什么软物覆上伤口轻轻舔舐,才回过神把手抽回来,有点慌乱。
“老头子说这样能止血。”肇事者若无其事地拿纸巾擦桌子上、地板上的血,全然不顾对方是否知道“老头子”是哪位。
“多谢……”安迷修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句话上,忘了那伤口一般又开始摆弄手上的刚草,“边缘还是,呃、挺锋利的,所以装饰花篮、啊不对,是处理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然就……”他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了。

除去这次小插曲,一切相安无事。对于雷狮来说,日子平淡却有滋味。尤其是他背花名花语背得头痛欲裂的时候,安迷修往往会在旁边饶有趣味地观赏他几欲抓狂的神态,眼中带点狡黠,中途还会不厌其烦地加以纠正。末了,递给他一罐可乐作为奖励,或是出去吃顿饭——雷狮在人界最喜欢的三样事物:啤酒、烧烤,以及可乐。但安迷修再三强调,工作中是不能喝酒的,违规就开除,否则可乐早被换成啤酒了。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雷狮有时候会突兀地想,如果这样在人界住一辈子也好。每天接订单、学手艺、看安迷修摆弄那些花,这样的小日子真的挺好。
“在这里这么一绕……看,好了!”
他喜欢这么托着腮看安迷修做捧花。那些粉的白的簇在一起,被有纹路的褶皱纸包裹起来,还要加上一层白色的纱,再系上蝴蝶结。是法兰西蝴蝶结,安迷修能三两下就绕一个极漂亮的出来,但雷狮怎么也系不好。
但是他的脑海里有个尖尖细细的小声音在叫嚣。
“你到底是喜欢花,还是喜欢人?”

声音很小,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声音很大,把他惊醒了。
他微张着嘴看那双极灵巧的手扯着丝带,转眼又是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一旁他自己费了半天劲弄出来的歪歪扭扭的残次品黯然失色。视线再往上挪,可以看见手的主人认真的神色。安迷修似乎在一点点解释丝带的打法,嘴角含笑,眼中像是藏了一湾碧波,澄澈透亮,里头装着的温柔谨慎让人看个分明。

“真好看……”雷狮嘟哝着。声不大,却在整个店回荡。
安迷修抬头——那双眼睛大约是装了一片森林,外加一汪碧湖。雷狮眯起眼端详。——他的声线里都掺上一种雀跃:“蝴蝶结好看吧?你多练练,你也能做到。”
他没发觉。


雷狮晚上做了个梦。
他梦见天父叫他回去,但他不肯。安迷修发现他其实是个天使,他要回伊甸了,临行前送了他一捧捧花——他这一走就再也没回去过。
他醒来时担心自己是不是被诅咒了。毕竟自己在伊甸时对那些女生狂热追捧的言情冷嘲热讽,甚至不加掩饰地嗤其为垃圾文学。这种三流套路简直和一些言情一模一样。
但这个梦还是把他妄图在人界待久一点的想法击了个粉碎。在黑暗中他又想起来那个声音所锐声嚷的话。
“你到底是喜欢花,还是喜欢人?”

他一时梗塞,说不出答案。



再然后——再然后他终于记住了安迷修让他记的花,记住了安迷修教他的修花技巧。他开始试着自己接订单,他甚至能接下婚车这样大的单子。

“恭喜出师啊。”安迷修笑得眉眼弯弯,这份高兴一半是庆祝雷狮的出师,一半是骄傲自己的教学。
雷狮倒心不在焉。他伸手摸了摸裤兜:兜里装着那个十字架项链,它开始发光,说明天父在召他回去,必须一个月内回到伊甸。
“安迷修,”雷狮抛过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眉头拧成疙瘩,“你才是天使吧。”
安迷修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满眼的疑惑不解。
雷狮认命似地叹口气,干脆接着说下去。

“那我可真是爱上了人间的天使了。”


这话的威力大概和原子弹爆炸差不多。雷狮眼见着红晕爬上安迷修的耳根子,再染到双颊。和那天的玫瑰一样红,他想。之后连安迷修的眼角都有点发红,红和绿,真像那天的玫瑰。天使和凡人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生物,愣是被一捧玫瑰联系到一块了。
“告白也不正式点来。”安迷修缓过神后恢复了一本正经的口气,可这语气放在颊上红晕未消的场景上来看毫无威慑力。“要是人间的天使也爱你呢?”

如果说刚才那句话在安迷修心里是原子弹爆炸,那么现在这句话在雷狮心里大概就是氢弹爆炸吧。
“……我靠。”雷狮好半天憋出一句粗口以示感慨,“我能吻你吗,现在。”
当然可以。这句话是安迷修来不及说的,因为下一秒雷狮就吻上来了。也对,安迷修想。雷狮不光会打直球,还是个我行我素的行动派,这个问题完全不用回答。

去他妈的伊甸。雷狮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我爱他,他也爱我,这已足够。


“雷狮,你信教吗?”“不信。”
安迷修伸手在雷狮眼前虚晃几下,满脸担忧。“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那个十字架项链看?”
还有一个星期,雷狮思来想去决定把事实告诉安迷修。“安迷修,你听我说……”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谢天谢地他的爱人乐意与他同居——直视着安迷修的双眼,非常严肃认真地说,“我一个星期后就要走了。”
“我是一个天使,我要回到伊甸去。”
“我不愿意离开……因为我爱你,但天父给我的期限只有最后一个星期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相比自己,雷狮觉得安迷修在这方面能处理得更好,他庆幸他的爱人十分理智。同理,为了说服他理智的爱人,他不得不按下小十字架上的开关播放虚拟影像,用天父的影像来告诉安迷修:我没有在说谎。
影片放完后安迷修默不作声。雷狮感觉他从未如此忐忑不安过,但安迷修的反应让他顿时安了心。
“我相信你。”他说,“我相信你,但请让我在那天为你送行。”

“因为我爱你。”




时间过得太快了。雷狮在约定的小教堂等候时仍觉得时限似乎还没到,离回伊甸的日子还有很久很久。安迷修显得很冷静,这让雷狮更加不情愿回伊甸,但他还有工作在那里,他肩负着过境审核的重要指责。
安迷修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但我希望你回到伊甸能做好自己的事——你肯定是因为惹了麻烦才被丢下来的。”
不对,雷狮想。我是被踹下来的。

教堂的钟敲了三下,巨大十字架前圣光突现,映亮整个空间。雷狮想说什么,却被天父富有威严的声音打断。“审核官雷狮,时间已到,你该回家了。”
不对,不对。雷狮几乎要跳起来拽着安迷修就跑。
伊甸绝不可能是“家”。

但是跑不了。自己身为天使都抬不动腿,安迷修身为凡人更是被天父的威压牢牢锁在原地,几乎动弹不得。
在圣光的照耀下,他的凡间装束又变回了死板的象征天使圣洁的白色制服。他的翅膀和光环又回来了。这说明他马上就要消失在安迷修面前。来不及了。他翻找着,把那个有着小十字架的项链扔给安迷修。

“保管好啊。”他冲安迷修颇为嚣张地一笑,“这可是银制的,特别贵,丢了后果自负。”

“这样我就能找到你了。”




人们常说天使贪恋那身为店主的青年的好容貌和好心肠,曾在那家花店驻足。因而那店生意尤其兴隆,花比一般花店卖的那些开得久的多,香味能使人忘却烦忧,摆在床头你就能梦见没有忧愁的、和平宁静的伊甸。
曾有少女慕名而来去询问店主。彼时那青年已经褪去青涩,更多的是成熟稳重和安静,但仍是孑然一身,无人伴其左右。对于那些旁人看似荒唐的问题,他一概不答。

他只笑道:
“恋上天使的是我才对啊。”
胸前的银十字闪着温柔的光,等待原主前来回收。




后来呢?

后来的事留给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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